李喜先.面临现代社会系统加速变迁的战略选择——我国应超越式地构建知识社会[J].中国科学院院刊,2008,(4):369-374.
面临现代社会系统加速变迁的战略选择——我国应超越式地构建知识社会
面临现代社会系统加速变迁的战略选择——我国应超越式地构建知识社会
作者
李喜先
中国发展战略学研究会 北京100864
中国发展战略学研究会 北京100864
中文关键词
社会中轴转换原理;序参量原理;社会系统性变迁;知识主义社会;知识阶级;知识为本
中文摘要
本文对长期以来的重大经典社会学理论提出了质疑,从而提出了现代新的社会学理论,由此推断:只有知识阶级才能推翻资产阶级,从而建立起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知识社会。面临现代社会系统加速变迁的战略选择,我国国家创新战略应是超越式地构建知识社会。
1 引言
社会变迁比社会发展、社会进化有着更为广泛的含义,它包括了一切社会变化,特别是某一特定的社会整体结构的变化。因此,必须从多维度,洞察社会系统何以围绕着“中轴”或“序参量”**变迁的大趋势,更合理地理解和选择未来社会的发展方向。
在社会系统变迁过程中,必然有其动力和阻力,各个阶级之间、各个国家之间的相互作用会导致进步,而社会系统的超稳结构必定成为遏止领先的内在机制,中国在近代的衰落已成了一个例证[1]。
在解释社会系统变迁中,主要存在着两种宏观和一种微观经典社会学理论:结构功能主义理论、冲突理论和相互作用理论。实际上,结构功能主义理论或和谐论与冲突论是并存互补的关系。本文不论及微观相互作用理论。
社会变迁的现代理论,即“中轴转换原理和序参量原理”,将更有其合理性。按照系统理论,并采用完全归纳推理,可得出一般社会学理论:
在阶级社会中,凡两大对立的基本阶级,被统治阶级或被压迫阶级不能推翻统治阶级而建立起新的社会制度,唯有新生成的代表先进生产方式或社会前进方向的第三大阶级,才能以本身的力量,并领导和联合被统治阶级的力量,从而推翻统治阶级而建立起高于原来社会的新社会制度,最后,原有的两大对立阶级将同时消亡,并转化为其他新的阶级。
据此推论,无产阶级也推翻不了资产阶级而建立起新的社会制度,唯有新生成的代表先进生产方式或社会前进方向的知识阶级,以先进思想、“知识的力量”和“智慧的视野”,才有能力领导和聚集无产阶级等的力量,最终战胜资产阶级而建立起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知识社会,进而上升到智力社会。
中国创新战略就是要加速地、超越式地建立“知识主义”社会。为此,要坚定战略思想,特别是,“元创新(met-innovation)”*战略思想[2] ,聚集力量,采取战略举措,向全民知识化、智力化方向进行战略性投资,尽最大努力在不长的历史时期内,在总体上和单位人均知识、智力水平上进入世界前列,使中国成为基于智慧的世界强国。
2 社会系统变迁的经典理论
2.1 结构功能主义理论
社会科学中的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简称功能主义)指出,社会是以系统方式组成为类似人类机体的有机整体,各个组成部分也都具有一定的有助于整个社会系统稳定的功能。各关联部分必须要合作、和谐一致、协同行动,才能使整个社会机体生存和发展。 2.2 冲突理论
冲突是社会互动的方式,人与人、阶级与阶级之间存在着多种形式的冲突,这是因权力、财富和声望等的不平等所造成。
以马克思为代表的社会学冲突理论集中在阶级冲突和阶级之间经济资源的争夺上,进而强调,阶级斗争会导致社会进步,革命是历史前进的“火车头”,并进一步阐明,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冲突,只有通过社会革命,最终前者推翻后者,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制度。德国社会学家R.达伦多夫则将社会冲突多集中在权力的争夺上。
2.3 和谐与冲突并存互补理论
我认为,从多维视角判断,在所有的社会中,和谐与冲突、秩序与混乱,是永恒地同时存在着的现象,只是在某一特定时期里,和谐显现而冲突隐含,或者相反 。因此,功能主义理论与冲突理论,都只能论及复杂社会现象的一面,而忽视另一面。因此,它们都是局限性的社会学理论。
2.3.1 和谐理论表述长期现象
人类在久远的历史时期中,必须建立起合作、和谐一致的社会关系,才能形成生产关系,进而才能与自然界发生关系。在一个相对长的历史时期里,如和谐起支配作用,和谐理论就有一定的存在合理性。
2.3.2 冲突理论表述短期现象
在相对短的时期里,不同集团、阶级间的冲突,当冲突演变到激烈的程度,即进入社会革命时期,必然引起社会变迁,据此建立的冲突理论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概言之,和谐与冲突是同时存在的社会现象,只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主要表现为某一现象,因而功能主义理论与冲突理论是相得益彰的、互补的关系。因此,我们应坚持和谐与冲突之合力才能共同推动社会进步的观点,必须在功能主义理论与冲突理论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
3 社会系统变迁的现代理论
3.1 社会系统变迁的中轴转换原理
对于社会系统变迁,丹尼尔.贝尔提出了“中轴原理”,即以社会某一因素为“中轴”来说明社会系统的结构特征,以建立概念性模型。
1987年,董光璧提出了“社会中轴转换原理”,用以说明社会的发展:“社会的形态取决于社会的中轴结构,社会中轴结构的转变使社会从一种形态变为另一种形态,呈现社会的阶段性发展。如果从社会诸因素相互作用的角度来理解人类社会历史进程,我们可以选择道德、权势、经济和智力作为社会的要素。自形成人类社会以来,正是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的结果使它们之中的某一因素成为社会结构的中轴,并且这种相互作用也是中轴转换的根源”[3] 。我认为,若某一基本因素起着支配作用,就形成了维系社会的“中轴”,中轴因各因素相互作用而发生转换,从而形成了社会系统的变迁:人类社会依次经历了以道德为支配力量的原始社会,以权势为支配力量的奴隶制和封建制社会,以经济(金钱)为支配力量的资本主义社会,以知识为支配力量的知识社会。
未来学家托夫勒在《权力的转移》一书中,也论及了武力(权势)、财富(金钱)和知识3要素转移的关系。他认为,权力是一种有目的地支配他人的力量,由暴力、财富和知识3要素构成:在工业革命前的社会,暴力是权力的象征;在工业社会里,金钱是权力的象征,金钱高于一切;在未来的世纪里,谁拥有大量的知识,谁就能在未来的世界中获胜,“未来的帝国乃是智力的帝国”。
3.2 社会系统变迁的序参量原理
我认为,任何系统的存续能力都是有限的,其结构、功能等都在发生着变化。社会系统变迁的终极动因在于内部各元素之间、子系统之间、层次之间的相互作用,即社会个体之间、阶级之间的合作与竞争、和谐与冲突,从而导致社会变迁,即从一种社会形态,即总体社会制度,变为另一种社会形态,不断自觉地趋向于更高级的、合目的性的社会形态。
尽管现实的繁多系统由不同的成分(如物理的、社会的元素等)所组成,但都由相同的原理所支配,而这种一般适用的普遍原理称为一般系统理论。因此,它也自然地适用于社会系统,其中协同学则更能有效地应用于复杂的社会系统,特别是“序参量原理和支配原理”就能阐明社会系统变迁的规律。协同学创始人H.哈肯认为:“协同学的序参量和伺服原理的概念可以应用到未完全数学化的和很可能从来还没有数学化的科学中,例如科学发展理论”[4] 。进而,他指出,在经济学、生态学、社会学中,这种原理有利于解释宏观变化,某些控制参量的变化可以导致一种新的经济形态。
在由纷繁众多的元素、子系统组成的复杂社会系统中,抓住了描述系统宏观有序度或宏观模式的序参量,也就把握住了系统变迁的本质。在社会系统中,有时会存在着若干个序参量,各决定一种宏观结构和对应的微观组态,而这些序参量之间的协同合作与竞争,最终导致只有一个驰豫时间很长的慢变量成为主宰系统变迁的序参量。
前述的一些概念,如社会的生产方式,社会中轴中的道德、武力、资本、知识等,都有类似于序参量的意义。但是,在每一个社会系统中,它们都同时存在着,谁能最终起着序参量的支配作用是长期合作与竞争的结果。如在封建社会中,虽然生产方式、经济基础总是存在着的,道德、武力、金钱或资本、知识也同时存在着,但经过竞争,武力起了支配作用,有了武力就可以称霸一方,以致能夺取政权,控制整个社会系统,而道德、金钱、知识则最终归于从属地位。因此,在这种社会里,只有武力才能起着序参量的作用。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资本起着序参量的作用。在知识社会里,金钱取代暴力,知识取代金钱,知识成为权力的主要象征;而且暴力无需多少知识,财富也无需太多的知识,暴力会知识化,财富也必然会知识化,唯有知识才能起着长期地支配社会系统的序参量的作用。
4 社会系统变迁的大趋势
1848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主张被压迫的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而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制度。现在看来,按照社会系统变迁的大趋势来推断,高于资本主义的社会究竟应是什么社会?究竟谁有力量来推翻资产阶级或资本主义社会制度?
4.1 只有知识阶级才能推翻资产阶级而立起知识社会
我认为,按照系统理论,并采用完全归纳推理,可得出一般社会学理论:在阶级社会中,凡两大对立的基本阶级,被统治阶级不能推翻统治阶级而建立起新的社会制度,唯有新生成的代表先进生产方式或社会前进方向的第三大阶级,才能以本身的力量,并领导和联合被统治阶级的力量,从而推翻统治阶级而建立起高于原来社会的新社会制度,最后,原有的两大基本对立阶级将同时消亡,并转化为其他新的阶级。
在奴隶社会,被压迫的奴隶阶级不能推翻奴隶主阶级而建立起新的封建制度。只有地主阶级才有能力,并利用奴隶阶级的力量推翻奴隶主阶级从而建立起新的封建制度。
在封建社会,被压迫的农民阶级也不能推翻地主阶级而建立起资本主义制度,唯有新生成的代表先进生产方式和社会前进方向的资产阶级,依靠本身的力量,并利用农民阶级等的力量,才能推翻地主阶级而建立起新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
在逻辑上,从完全归纳推理就可以得出:在资本主义社会,被压迫的无产阶级也推翻不了资产阶级而建立起新的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制度。唯有新生的代表先进生产方式和社会前进方向的知识阶级,依靠先进的思想、“知识的力量”,才有能力并联合无产阶级,最终战胜资产阶级而建立起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知识社会。
4.1.1 经典的“生产资料”概念已发生了变化
当今世界,由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构成的“生产资料”的概念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中不仅有物质性的成分,而且也必须含有非物质性的成分,即含有知识外化的成分,而且知识越来越起着关键性的作用。1998年,V.艾莉在《知识的进化》一书中提出:“在知识社会,知识工作者拥有知识这一生产资料,并能带着他们的知识离开企业”[5]。
4.1.2 “知识工作者”将生成、壮大为知识阶级
知识工作者主要包括科学家、设计师、工程师、法官、律师、计算机专家、作家、各类管理专家等广大人员。2000年,在美国、法国、加拿大、荷兰等发达国家中,这支新生成的阶层约占总劳动力的70%。知识工作主要是思考、脑力活动、生成知识。 因此,只有知识工作者与凝结了知识这种性质的“知识化生产资料”相结合,才能构成先进的巨大的生产力。这样,有形的物质性生产资料可以从资产阶级手中剥夺过来,但知识这种性质的生产资料和与知识不能分离的“知识化生产资料”却无从剥夺。
由此看来,只有正在生成壮大的代表先进生产力和社会前进方向的第三大阶级,即知识阶级,才是资产阶级的真正掘墓人,从而能消灭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这犹如在几百年前资产阶级基于“资本”而建立起资本主义制度一样,知识阶级也必将进一步地基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知识”而建立起“知识主义”社会制度或“智力主义”社会制度。
4.2 知识社会是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合理社会
许多思想家、哲学家、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都对人类创造的知识进行过思考。例如F.培根(1561—1626)以知识论作为哲学的中心,提出了著名的论断:“知识就是力量。”
4.2.1 知识社会的特征
今天,在知识时代,全球都在研究知识的巨大意义。1921年,美国经济学家奈特就提出,在经济运行中要依靠人类的知识。罗伯特.E.莱茵最早采用了“知识社会”这一术语。1959年,美国管理学家彼得.德鲁克也提出了“知识社会”的概念。1973年,贝尔在《后工业社会的来临——对社会预测的一项探索》中指证,后工业社会在双重意义上直接就是知识社会。1993年,德鲁克又在《后资本主义社会》一书中提出,后资本主义社会既是一个知识社会,也是一个组织社会,这样的社会是以知识为主的社会,其领导者为“知识工作者”,即知识经理人,充当主角的产业所生产的主要是知识或信息,而不是实物,最根本的资源不再是资本或自然资源,也不再是劳动力,而是知识,而创造财富的核心是知识创新。1994年,尼科.斯特尔在《知识社会》一书中提出,以知识为基础的职业日益增大,这一职业阶层在劳动力中增长最快,这种增长和对于专家的越来越多的依赖,必须被作为是现代社会向知识社会的某种较深刻的转变的组成部分;知识社会的主要特性是知识价值论,而不是劳动价值论。
4.2.2 知识是形成多种差距的“倍增器”
在知识时代,由于知识革命使得富裕国家与贫困国家之间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在1750年,这种差距只有5倍;而到2000年 已达到390倍。一个由于知识革命而引起令人瞩目的数字是:1970年创办的微软公司,近年来的市值已高达2 740亿美元,而巴西作为一个国家,其全部出口贸易额需要3年才能达到这一数字,前者仅有 3.3万名员工,而后者却是1.72亿人在劳动。世界上,有15个不发达国家,人均收入只有1 066美元;而15个发达国家人均收入则高达2.55万美元。这表明,知识、智力上的差距成了其他一系列差距的“倍增器”。
知识的真正革命性特征还在于具有无限的延伸性,众人均可以同时使用,如对牛顿定律、相对论等的使用,并不像有形物质那样带来损耗,即使是一些应用科学知识与知识产权有关,但也只有一定的期限。特别是,广大穷人或弱势群体,经过努力也都可以掌握知识、技能,取得更多的就业机会,并开创全新的产业,以致可以产生巨大的社会生产力。
4.3 中国超越战略就是建立知识社会、智力社会
中国国家超越战略就是要建立知识社会,进而上升到智力社会。为此,要以智慧的眼光,向全民知识化、智力化战略方向投巨资,以尽可能地在不长的历史时期里,在总体上和单位人均知识、智力水平上都进入世界前列。
4.3.1 优化战略抉择
在近代时期,无论从何种理论解释,中国衰落是历史的客观事实。国人都懂得,“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但是,必须从历史的反思中找到前进的动力和方向,绝不能亦步亦趋、直线式地追赶;必须趁事物发展的不平衡之机,跨越式或超越式地赶上,以至后来居上。
很早以前,英国政治家杰明.狄斯雷利就说过:“是知识在影响和均衡着人类的社会状态——所有人都能获取知识,而他们的政治地位、感情和乐趣却各不相同。”
1993年,国际科学联合会理事会主席梅农在《世界科学报告》中指出:“地球上目前称为第三世界的一些地区落在后面,除了偶然闪现光辉的科学业绩外,仍然苦于缺乏以知识为基础的发展。”
目前,称为第三世界的国家要实现现代化所面临的国际环境与西方国家发展时期所面临的完全不同。虽然明显的殖民主义已经结束,但这些前殖民地国家又在世界体系中陷入困境,“新殖民主义”又以新的形式在这些国家延续。A.G.弗兰克认为:“许多坚持理论的人都把美国看作是现代新殖民帝国主义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他们认为,美国通过自己的对外援助和军事政策,来极力阻碍发展中国家在经济上成熟起来”[6] 。这些所谓“核心国家”往往以跨国公司等形式控制着许多“边陲国家”和半边陲地区,以为其提供廉价的原材料、劳动力,以及产品市场。而且,在全球经济系统中再形成国际分工,知识经济国家摆脱物质生产的拖累,向边陲国家提供知识、技能,成为“头脑国家”,而边陲国家进行物质生产就变成“躯干国家”。
2005年12月15日,美国知名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的文章认为:“在当今世界,将越来越少提及‘发达、发展中和欠发达国家’,而是越来越多地提及‘聪明、更聪明、最聪明的国家’;发达国家对付像中国这样的低收入新兴经济体的唯一战略就是‘越来越聪明’而不是越来越便宜地工作。”
在全球知识、智力竞争的态势下,无论中国离知识社会、智力社会还有多远,但在客观上迫使中国必须要迎接挑战,做出优化的战略抉择。
4.3.2 超越式地实现知识社会、智力社会的存在性和优越性
人类文明史一再地表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永远居于世界最前列。如落后近一个半世纪的德国,在19世纪下半叶后,在教育上充满活力,是当时世界上教育最发达的国家,并以从未有过的信心和精力发展科学,以获取大量知识,并将其用于经济和社会发展。这样,仅约半个世纪,就实现了超越而在世界上崛起。再者,美国等,也都在较短的时期里实现了超越发展。
在世界进入知识、智力激烈竞争时代,系统而精深的知识是知识经济、知识社会的雄厚基础。进而,知识可以升华为智慧,使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变得更加聪明而具有谋略,正如法国科学家巴斯德的名言:“机遇只偏爱那些有准备的头脑的人”。历史的机遇格外偏爱有战略思想的民族,中华民族应紧紧抓住历史机遇期,在国家创新战略上,努力坚持观念创新、制度创新,特别是政治制度创新,以民主政治保障自由思想的生成;发扬自由创新、自主创新精神;开发、聚集智力,形成协同创新;坚持以“能力为本、知识为本”,进而以“智力为本”, 千方百计地培养高等智力的广大人才,使国民知识化、智力化。这样,中国就能在高等智力的基础上超越式地实现“知识主义”社会制度和“智力主义”社会制度。据此,可以预计,在不长的历史时期内,中国也就必然会成为基于高等智力的世界强国。
